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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崙論 【法】福爾著 桑諧譯


第十四章 他的影響(二)


  拿破崙的可怕的教義宣傳,立即在歐洲發起了行動,使它不可改變地發生影響,這種行動所產生的後果,連同許多別的事情,我已經敍述過了。這種行動似乎是機械的,現在我將把這個行動的問題捐置一旁。有某種比國家統一和公民平等(這二者幾乎應完全歸功於他)對人民更有用的東西,況且,這二者只有當它們值得以武力來奪取時,它們的意義才真正為人們所認識;有某種甚至比信用貸款和物產的大量流通,比在技術發明和工業略取方面所作的非常努力、比遍及全球的巨大的交通中樞網、比這些事件對勞動組織的重大反作用等更有用的東西——所有這些事情都是由於有了國家的統一和公民的平等,由於創造了巨大的新社會和新階級以及無可懷疑的能源和需要才可能發生的。無論如何,這種能源和需要在精神方面的效用更直接,因為它們反過來又產生出一些逐漸改變和培育人的看不見的力量。而那個更有用的東西即是世界所採取的出乎意料的態度,當時一些深思熟慮的人們意識到:要贏得那種統一和那種平等以及從而產生的模糊不清的後果,就必須作出精神的和軍事的努力。費希特在50歲時再次投筆從戎,這一事實不僅證明這種努力對於人生的行進不是漠不相關的,而且迫使人生向如此的方向發展,這個方向在人的思想中激發種種能加強這種努力或者甚至從根本上變更其價值的內在的鬥爭。法國的夏托布里昂、拉普拉斯、德.斯塔爾夫人和邦雅曼.康斯坦、英國的福克斯.柏克和沃爾特.司各特、德國的歌德、貝多芬,義大利的阿爾菲利和芒佐尼、西班牙的戈雅都認為各國人民的道德命運系于拿破崙的勝利或被推翻。然而,無論拿破崙勝利或失敗都必然要引起一種對道德命運本身的巨大震動。拿破崙對這事有責任嗎?據我看來,似乎是有責任的。一個人出身貧賤而至飛黃騰達,不可一世,自然會引起世人對他傾注憎恨或欽佩的精神上的熱情,他對此終究是有一些責任的。


  但是,還需要進一步加以闡述。我認為,在這一切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奧秘,人們不敢去探究這一奧秘,因為一旦把它揭露出來,就會打開許多道路,打倒許多劃分畛域的藩籬,而這些畛域卻被認為是應該永遠保存,應該永遠劃定界限的。創作反映重大事件的戲劇的人,在人們的心中也創作了戲劇。陶醉、不安定、貪婪、冒險精神和犧牲精神支配著一切。愛情到處漫遊,燃燒,散播冒險和悲哀的種子。假使有一對情人,在嫌厭或熱情的情緒中結合,或者另一方面,由於有著為縱欲所苦惱、滿足與提高的情緒而分離,在分別或再會時的狂熱中產生一個嬰兒,那麼這個嬰兒就有可能成長為一種異常的力量,有一顆熱血沸騰的心,有一個迷亂的靈魂,對生活和求知有強烈的興趣,當他在由於一場非常的冒險所引起的騷亂之中(騷亂的擾攘聲在他的四周都可聽見)長大時,尤其如此。在兩場戰事之間,他看見他的父親或長兄穿著華麗的軍服,並且好像就在火炮齊發的轟隆聲中聽人講述史詩中的故事;他的母親或姊妹的沉默和眼淚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由於一些國名和城市名所喚起的遙遠的海市蜃樓而心潮澎湃,如果沒有看到從一片白雪覆蓋的平原上升起的金色圓屋頂,或是從湖上和棕櫚林上面矗立著的尖塔,或是直到與閃閃發光的冰川齊平的層疊的山林,或是在柏樹和玫瑰叢中的石階和銅像,或是長著黑黝黝的發光的眼睛、頭髮上盤繞著鮮花的美麗的海妖等等景象,那麼這些國名和城市名是連想也想不到的。既然在每一條路上都有愛情、死亡、光榮等候著他,一個年輕人的想像,不能不接受那個人的不可磨滅的、要求賦予生命的影響;那個人的神話式的存在就是這一切的托詞中心、靈魂和意向。1796年,波拿巴開始嶄露頭角。在1809年左右,拿破崙達到了名聲顯赫時期的頂點,在這個時期之末,他的人民患了貧血症,全世界反對他的勢力把他打倒了。這是一件令人難忘的事實:所有偉大的法國浪漫派作家——那些具有強大的感召力的人們,在想像和思想中,似乎又開始登上英雄已經在行動上完成了的、跨越歷史和世界的抒情的航程——雨果、巴爾扎克、仲馬、維尼、米歇萊、喬治.桑、聖一伯夫、科羅、巴里、德拉克魯瓦、奧古斯特.孔德、巴比埃、梅里美、貝利奧茲、多米埃、普呂東都出生於1796年至1809年之間。在直到拿破崙被推翻以前不肯放下武器的頑強的英國,濟慈、卡萊爾、麥考利、斯圖亞特.穆勒、白朗寧夫婦、達爾文、坦尼森和狄更斯都出生於同一時期。孟德爾松、舒曼和瓦格納則是當整個德國在苦難和忿怒中加緊反對拿破崙的時刻出生的;其父是法國人、其母是波蘭人的蕭邦出生時,正值波蘭的安德羅麥達把拿破崙看做是一位從天而降的波修斯;義大利的萊奧帕第是在那場深深攪動了這個半島的精神的義大利戰役將近結束的時刻出生的;馬志尼和加里波底是在他們的國家在拿破崙的手下第一次實現統一時出生的。最後,一個令人難忘的事實是:普希金、格林卡和果戈里出生於俄國人拿起武器進入與拿破崙衝突的年代裡;屠格涅夫、陀斯妥也夫斯基和托爾斯泰則出生於俄國又漸次轉入沉睡之後的幾年中,當時俄國曾被認為是戰勝了那個歐洲的裁決者無敵的拿破崙的國家,而俄國也想像它能夠復興歐洲。


  拿破崙奉法蘭西之命把革命的狂熱灌輸到歐洲的精神中去,奉上帝(如果上帝存在的話)之命把人類命運的悲慘問題提給歐洲的心靈。在這場由於這個人的出現而刮起的大旋風中,他所激發的個人情緒對於智力的進展、觀念的判定以及一個世紀的全部精神建築具有一種決定性的影響。在創造發明上、在研究上以及在對全部有記載的歷史的探討上這個世紀具有最豐碩的成果。夏托布里昂的妒忌不過是一種秘密的綱領,它反映在愛國的或共和的雷霆爆發或詠懷孤寂上,反映在一位世界大師自豪地依靠於抒情詩的感化力上,這種詩,英國的湖濱派詩人科爾里奇和沃茲沃思在戰爭的狂亂中早已運用過了。在他們那邊,索西頌揚了英國士兵和水手們的忠心,烏蘭德和呂克特拿起了蒂爾台烏斯的抒情詩來鼓勵德國人民反對惡魔,拜倫以仇恨掩蓋其妒忌,有失身份地將拿破崙與一個流竄於各海域的亂倫的海盜相提並論;而在我們這方面,拉馬丁、維尼、雨果、基內、巴比埃和巴爾扎克,他們之中有人讚美,有人忿怒,他們給一個人作了一幅啟示式的或浪漫式的畫像,把這個人描寫得如此可怕,以致在他們看來,從此以後誰要是沒有在一生中已經遭到失敗的親身感受,就不能與拿破崙相比。斯丹塔爾承認他自己的失敗,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只有他一個人是成功的:他看透了由君主專制、寡頭專制、封建制和教會結合的神聖同盟所完全改變了的英雄崇拜,而在立即達到揭露全部社會的偽善時,他以拿破崙為榜樣,建立了一個新的道德體系。


 


資料來源:中國拿破崙


引用網址:http://www.napolun.com/napoleon/comment/b1/part_14_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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