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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崙論 【法】福爾著 桑諧譯


第十二章 雕刻藝術(六)


  如果要我標出這位軍事天才連續通過哪些階段,使戰爭的詩意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而且是在不到20年的期間內做到的,同時把哥特人的野蠻時代永遠從歐洲剷除——那麼,就有3個輪廓分明的時期出現在我的眼前。


  首先,我看到他是一個瘦瘦的孩子,頭髮很亂;神經緊張,因失眠而面帶倦容;看過很多中世紀的騎士傳奇和史詩;喜歡孤獨,害怕心裡隱藏著的激情——這使他雙唇緊閉,兩眼深陷,臉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我看到他的威名達到前所未有的驚人高峰,使男人們振奮,也使婦女們激動,甚至達到如醉如痴的境地,使音樂家的心充滿著熱情的幻想;這時候,他自己也被腦中的閃光所炫耀,這閃光日益向他揭示戰爭原是一首行動的詩,向來還沒有人寫過。我看到他以無窮盡的靈感做了許多發明,把一個個老朽的封建軍隊打倒,不知奪了他們多少大炮和軍旗,拔除他們的城邑像採摘花朵一樣,隨後親切地扔給手下的光腳士兵們。這是浪漫的時期,遠征義大利倫巴第和埃及的時期,神奇的向日出的地方進軍的時期;這個時期是加爾巴西奧和莎士比亞的幻想仙境,是廷托雷托和米開朗基羅的宏偉高飛的人像,是《天方夜譚》,是薩拉米斯的水手,是亞歷山大大帝的步兵方陣,是遊歷天下的攸力棲茲,是《金羊毛》,是張著紫色的風帆、上面畫有甲士、吹笛者、彈琴人的古代大戰船——所有這些都在喚醒朗格多克士兵們的靈魂,從他的靈魂裡喚起對神的聲音的嘹亮的反響,那時,在南部沿海,神的聲音到處都在宣告幻想誕生了。……


  稍後一些,我看到他恢復了健康,對自己很有把握,心裡更加平靜;愛情已能節制,中世紀騎士傳奇和史詩被擺在一旁,因為他正忙於制定法典。這些都表現在他的面貌上:現在是滋潤發白。骨架的結構還能看出,但已不如過去明顯,頭髮剪得很短,整個舉止既溫文又威風——儼然一副人主的英姿,而且從今以後就要求這樣對待他。他的軍衣比以前更整齊,顏色更樸素。現在已經不是一小群人熱情忠實地服從他的指示了,整個軍隊和全國人民都這樣做。……我看到他更加接近法國民族和萊茵軍團,因而更能發揮他的天才,使他同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諧調、均衡。我看到他正在把他的大軍——現在已經穿得好,吃得好,裝備優良,人人心滿意足——變成一個強大的整體,其中融合了法國各省的人,但只包括法國各省的人,以無攻不克的戰鬥把將要建立的一個新文明的建築思想加於歐洲之上。這是古典的或法國的時期,從馬倫哥戰役到耶拿戰役的時期;在這個時期,高乃依的嚴謹的體裁,拉辛和普森的流暢的韻律,笛卡爾方法之運用於蒂雷納的戰略戰術,沃邦的防禦工事,以及凡爾賽的花園——它的林蔭大道從祖國的心臟把生命和力量輸送到四肢的尖端——所有這些,都使人民和軍隊不斷看到理性和意志對感情和衝動所取得的決定性勝利。


  最後,我看到他,身體開始發胖,一顆被至高無上權力收縮了的心裡又激起新的感情。他的雙眉緊皺,清秀而無情的面孔有些粘濕,因為他的皮膚已經注進了膽汁。高高翻起的大衣領子完全蓋住了他那粗厚的脖頸,頭上的帽子戴得更低了,頭髮已經變稀。……當我現在看著他的時候,他只能用一雙日益削弱的手來控制他的大批附庸國和雇傭軍了:他們的法國核心正在萎縮,他們的肉體,最初冷淡而鬆軟,逐漸受了毒,後來被膽汁和淋巴液滲透,變得越來越粗糙;他們勉強服從一個頭腦蒙上了黑影的人的驅使,被拖得滿身血跡斑斑,一批批地被選送去作大獻祭的犧牲品;這個人,為了裝飾他的夢想中的宮殿,仍然從他們身上得到豐富多彩的或預兆險惡的效果、豐富的野蠻的諧調、一望無際的雪地上的鮮血或燎原大火上旋轉上升的灰燼。這是神秘的或東方的時期,在這個時期裡,憂鬱的西班牙的心,不可思議的震顫的斯拉夫之魂,以及催人欲睡但又給人復生的非洲和亞洲的浪潮,同西方的清澈的海水相匯合。這是永恆鬥爭的時期,是狄奧尼索斯神和阿波羅神交替得勝的時期。然後,也是最後,為了造物主可以證明他永遠能夠起死回生,能夠以他那詩一般的力量造成新的復興,就不再給他安排一個新的時期,而是在開闊的深淵邊上出現一次急如閃電的舞蹈、最美妙的交響樂中的一次猝然的融合,在這次融合中,法國看到了它的條件和命運這樣一種壯麗的古典舞蹈,同古老神話的泉水突然湧現出地面這樣一種浪漫主義的激情匯合成為一體。


 


資料來源:中國拿破崙


引用網址:http://www.napolun.com/napoleon/comment/b1/part_12_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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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ill1221201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